Cykalos

It's necessary to have wished for death in order to know how good it is to live.

【APH/独普】Masterplan

本文根据东/德的“滚石乐队”事件改编。


史向国设,东/德青年视角。

致敬六十年代活在魔幻现实里的摇滚乐手们。



——————

披头士疯和滚石*在欧洲土地上汹涌,直至被那道横断的铁幕阻隔。可卡因和疯癫的人群被铁丝网和水泥墙拦截在西侧,但爆裂的音响仍然成功降落在东边那片终日被赤色所笼罩的冻土上。这就是六十年代,穿着朋克外衫的年轻人打着暗号,摇滚乐对青年人群体的启蒙和政/府的镇压在同一个国度里共同登场。他们在小餐馆的角落取到心爱的唱盘,在斯塔西*搜查时从卧室墙上撕下张扬的海报,神经紧张地避免整箱的录音磁带和留声机遭到警方围剿。


荒谬无比,但永远不及乌布利希创造出的利普西*和一系列集体舞怪诞离奇。和我被关押在同一个地方的年轻人绝大部分都拒绝接受国家设计组织的歌舞,另外的部分更斗胆,譬如违抗共青团员强制性的列队游行。诸如此类的“反/社/会/主/义/分/子”被尽量远地分散于监狱各处,以免思想上的绝症交叉传染而愈演愈烈。在这样的理论框架下,热爱西方的流行乐或许比想象中还要事关重大许多,毕竟除去令“老一代、经历过战争的那一代人”感到惊骇以外,领导者往往担心他们对西方音乐的热情将转而迁移到对西方政/治制度的狂热上,并由此迫切地希望采用自己版本的“流行文化”以笼络年轻一代,进而稳固社会治安。


这也正是我被斯塔西逮捕的罪名。起因是被误传的,“滚石乐队将在柏/林/墙附近举办演唱会”,经过是民/主/德/国领导人碰巧计划举办活动庆祝国庆二十周年,结局是大批青年遭到警察痛打并被当场抓获*,根据检讨情况以视后续处理和判决。


表盘指向十二点,接近午饭时间。有人从栏杆缝隙里朝我扔了块石头,我抬起头,看到那个方向的人拉低帽檐朝着我笑,是我熟悉的人乔装成了狱卒的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东柏林的街道。那时团组织的队伍刚刚经过不久,像他那样敢穿着划了大口子的衣服,别着别针走上街头的确相当大胆。纯黑色的外套将他本就偏白的皮肤衬得更白,戴着一顶帽子以掩盖自己并不寻常的银白色头发。我和他在街道两侧擦身而过,很快又在下一个转角处遇到了他,显然我们正在前往同一个地方,于是在接下来的步途中我们始终微妙地保持着同路。


不能走得太近,以免招来秩序保卫人员的注意。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座教堂,纵然政/府对流行文化的涉入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他们仍然不希望直接干涉教会而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这也让神职场所成为年轻人们口耳相传的避难所。前阵子有人在牧师祷告的途中演唱,这是走进室内后我和他的第一句寒暄。我记得,他这么回答我,我记得当时你也在场。


这样的回应一时令人惭愧。“你的眼力和记性都比我好。”我注意到他领口的金属别针是滚石乐队的大舌头徽标,脖子上还有条吊坠,但挂在衬衣里侧。于是等到落座后又随口加了句,“我也是滚石乐队的乐迷,家里还有他们的照片和专辑,差一点就被警察给缴走了。”


“比起滚石我喜欢披头士更多一点,但是总体而言本大爷的脑子里装得下他们所有人的声音。”他弹了弹那枚别针,特别的自称令人讶异,然而我并不在意,偏哑的嗓音足以证明他和这个年代里摇滚音乐的兼容性,这已经足够让我感到亲切。


“所以你是博爱?”


“算是,或者说其实是怀念那边的空气。”


他的话里往往带着思辨,这让我不止一次怀疑他在学校里主修哲学。“那边的空气,”我端详了他几眼,有些怀疑地开口,“你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老。”


“我也觉得没有!”他搓了搓手掌,就好像那双手怎么都暖和不起来似的。牧师站起身的时候他取下了他的帽子,出于尊敬也理了理衣领。也正是那时我留意到那被短暂地取出来的金属铁十字挂坠,在反射光下依稀得见几处微小的磨损,细而扭曲,似岁月斑驳的蚀痕。


“这个吗?它是我父亲的。”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愿和平永存。”


我不知道他在意指什么,但我点了点头。


我出生在1953年,恰好被夹在两代来势汹汹的婴儿潮之间。像我一样的德国人还没能亲尝多久对于战争挑起者兼战败国的提防、辱骂和偏见,紧接着就被席卷进铺天盖地的寒潮。


最后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


“你也是乐手?”


“当然。”他那双眼睛在偏暗的光线里看着我,“曾经如此,但本大爷那群朋友不是被派到外地就是抓去当兵*,你懂我意思吗?Bomb——乐手们都没了!”


“那群人只会这么做。”我示意他小点声,那副粗嗓门在祷告声里格外显眼,“那你?”


“被关了两年之后放出来了。”他满不在意地移开眼神。


但只有几秒。


率先刺破宁静的是一阵电吉他扫弦的刺响。没有人知道教堂里到底是哪里能让那把乐器插了电,正如没有人质问究竟是哪里被装上了如此具有震慑性的音响。那就像是火,遇上了临近枯竭的干草,于是以蔓延的架势迅速灼烧,跟唱、和沸腾的呼声将初秋的季节生生点燃成盛夏。疯了,都疯了。牧师退到一旁,上了年纪的信徒捂着耳朵往外奔逃。余下的只有人群惊愕的眼神,和年轻一代之间那些疯狂灵魂的对话。主唱的话筒在他们之间轮流传递,最后递到此刻在我旁边的那位银发青年手上。我看到他循着吉他的节奏音开嗓,站在桌子上,那是整个教堂里人力所及最高的地方。


“Paint it Black!”我大喊出声,“你他妈怎么知道他们要唱滚石!”


我的声音被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响亮的叫喊。“我们应该把阿克塞尔·斯普林格*请过来瞧瞧!”这或许是连电台主持人都会调侃似地发出感慨的一部分缘由。当然还有呼声最高的,“把心门染成黑色的*是埃里希·梅尔克和他的走狗,去他狗屎的——”


“去他狗屎的瓦尔特·乌布利希,他把滚石当泥石流,把披头士当臭虫。”银发的主唱把话筒抛给下一个人,紧接着消失进蜂拥而上的人海。


接下来的几周我时而在类似的活动里看到他,有时是教堂,有时是库纳的小村庄*,路途的遥远并不能阻挡狂热的执着。他独特的嗓音让他无一例外地成为音乐聚会里最耀眼的主唱,当然如果那些旋律能踩在原作的曲调上想必会更好。如果那样的话,哪怕再酷的朋克姑娘也会毫不犹豫地坠入爱河,然而他对这类问题的处理则往往与张扬的性格截然相反:他冷静,节制而又恪守底线。我不由猜测这或许与他军人家庭的背景有关,尽管他鲜少提及。


再然后我紧贴着被粉笔涂鸦过的墙壁。传说中的滚石演唱会并没有如约而至,这一点我或许本应听取他冥冥之中的直觉:电台消息流传开时他告诉我,他由于工作而无法到场。慌忙之中赶来的是斯塔西,斯普林格的狂潮令他们不惜贸然出击以维护治安,而警棍和殴打只让我更想贴近哪怕是想象之中来自另外那半世界的声音:鼓点,戏剧的开场,扣人心弦的独奏,它们在钢筋水泥的骨架里传播,在墙体之上流通的风声和每一寸自由的空气里震荡。它们是那样嘈杂,那样炽热,它们令那些我所被灌输的愈发荒诞而丑陋不堪——


老天啊,我只是想离那些音符更近一些。





我的审讯被一再延期。在此期间他经常扮作狱卒来看我,在午饭里加上半截香肠,与此同时替我带出我在这里偷偷写下的曲谱,讽刺性居多。有一天他展开来看了一眼,“我认识梅尔克那家伙。”他突然说,“斯塔西的头目,他会亲自审理你的案子。”


“你……”


他拦住我的话:“我的母亲曾经是他小学时的文法教师,他会给你轻判。”


两周后他所说的成为了现实。我被判处一季监禁,出狱后将被永久驱逐至西方。在此之后见面次数变得较以往少,有时我能在皮质手套和衣袖间隙的那截皮肤里捕捉到新近愈合的伤痕,除此之外我仍旧对他一无所知,包括他的姓名。





狱卒收走了我的最后一份思想检讨。我借着昏暗的光线清理所剩无几的杂物,不一会儿门边的铁栏杆被摇得叮当作响。我回过身,看到他帽檐下银白色的发丝在灯光里闪闪发亮。


“他们要把你驱逐到西边。”扮成狱卒的人开口说。


“并不坏。”我耸耸肩,“至少到那边以后不会再有这种程度的乐队管制,说不定还能和原先的一些朋友重逢。无论如何结局都不是坏的。”


“除了你的家人都还在这边以外。”他看似无所谓地补充,然而这段短暂的沉默很快变得不可侵犯。我不禁想到,身为我因为滚石和摇滚乐而认识的朋友,他其实很少像那些狂热的年轻人一样对那面墙的倒塌怀以深切而热忱的向往——又或者并不是不够向往,而是往往掺杂着某些更为复杂的情感,以至于与灼烫的期许所并存的是看不到尽头的微茫希望。


我说:“你的家人们都在西边对不对?”


“我弟弟在那里。”他拉低帽檐,掩住嘴角纯粹骄傲和满足的笑,“最令人骄傲的弟弟。”


说着他似是想起什么,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几枚东/德马克,递到我的手心。


“我只有这些了。”他说。


“你应该知道那边就连货币也和我们这里不一样吧?”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些是给你的。”


“得了老兄,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面前的人走近了些,光线更好。我能看得到他似乎比先前更加苍白的脸色,以及被那件偷来的制服衬得愈发瘦削的身形。


他半倚在栏杆上,眼神时不时瞥向守卫巡逻的走廊:“我们都没好到哪里去。”


紧接着五指却好似被什么掰开,我低下头,发现掌心里正躺着一朵深蓝色的矢车菊。


“帮我把这个带给他。”


“你弟弟吗?”狱卒一轮的值班时间就要过去,他转身要走,我叫住他,“他叫什么?”


“看到他的时候你会认出来的。”


他站定脚步,喉咙却好像突然哽住一般,“贝什米特……路德维希·贝什米特。”


“好的,贝什米特先生。”我把那朵花揣进口袋,总算知道了他的姓氏,“实话说那天要是你和我在一块儿,说不定现在你就可以和你的弟弟重逢了。”


他皱起眉,沉默半晌:“不一定。”


“为什么?”


“这并不是好的先例不是吗?”他说,异样地冷静,“对于斯塔西而言。没有人愿意看到这种音乐上的叛逆成为翻越墙壁的一种捷径。”


“有理。”我回答他,“那就等到柏/林/墙被推倒再来看我的演唱会吧。”


他再次陷入沉默。那双眼睛里似有更多微妙的情绪一瞬而过,更加的隐秘和深刻。


然后他轻轻咳了两声:“你要是真这么想让本大爷欣赏,不如把演唱会开到墙边上来。”


“那得让我听见你拍墙的声音。”


他和我碰拳表示一言为定,转过身把那串牢房钥匙高举过头顶,使劲摇晃:“本大爷从来都不食言——”


新一轮换班的守卫把我从栏杆边赶了回去,训斥“纪律”和“效率”。我终于收拾好行装,即将奔赴那处灵魂向往已久的土壤。深蓝色的国花被我揣在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而无论如何有一点他是对的,那时的我确实从未想过,终有一日我能够以活着的方式重返故乡。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最后的日子在平淡无奇的落日里滑入尾声。在此之后的十年,我从民/主/德/国转为联/邦/德/国合法身份,设法找到相对稳定的工作和安逸的居所,剩余的闲暇时光则全部奉献给音乐。来自汉诺威的蝎子乐队为德国带来了自己的摇滚乐风格,那座城市我短暂地拜访过,也在那里收获了我一生的爱情,以及渴望组建乐队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在那些点灯排练的深夜里我不得不想起我仍在墙那端的朋友,蓝色矢车菊和我的承诺。我带着他的花束,在旅行途中四处打听,最后得知那位先生恰好定居在西柏林,然而他和哥哥一样继承了贝什米特家族如出一辙的忙碌,他的助手告诉我可以转交,只是我坚持见面详聊。


出于一段友谊,一份人情,和日耳曼民族的责任感。


随后时光如白驹过隙。我时常打探东边的消息,七十年代一位英国人将西/德的朋克乐队乔装打扮后带到那座教堂里表演,而尽管库纳的小房子屡次遭到斯塔西的严查,它仍然见证了整个东/德时代里最为声势浩大的音乐盛典——我知道他都在。再后来大卫·鲍伊在最贴近柏/林/墙西侧的地方举办露天演唱会,年轻的东柏林副警监已然不敢再像上一次那般加以武装形式的阻拦。那是1987年,所有人都坚信黎明就要到来。


那堵墙边的空地从此成为摇滚乐聚集的盛地,尽管那时我已不再年轻,我们的歌曲也以翻唱居多,我们仍然凭借一两首原创曲站上了新星乐队演出的舞台。台下围观的人群欢呼着鼓掌,把我写下的歌词化作浪潮推到我的耳旁,也是在那时我似乎闪过一瞬间的幻觉,我还在那座偏远的、烛火明明灭灭的教堂里,而这一次,换做我站在人力所能及的最高的地方。


我们漂亮地开场,漂亮地收场。整理好乐器后队友们建议去附近的酒吧里喝一杯,我背好吉他,转过身时看到我所寻找的贝什米特先生就站在墙壁附近,我不远的身旁。


他是对的,在我看到路德维希·贝什米特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他们流着同样的血。我听得到他们相隔着钢筋和水泥墙的对话,在那些奋力击打墙壁的声音里,有他的灵魂和心跳。


那是个金发的年轻人,比他哥哥留在我记忆中的模样更高,也更健壮。或许更严肃,因为不同于另一位贝什米特先生散着碎发的扮相,他更习惯整洁的背头,此时也俨然是一副刚刚从正式场合下班,而偶然路过的模样。


“您好,请问是贝什米特先生吗?”


“请问您是……”


他蓦地收住了话,我知道他看到了我掌心里那朵深蓝色的矢车菊。此时此刻它已被风干为标本,最终压合成膜的时候不慎出了差错,右上角散落的碎瓣恰巧组成了铁十字的形状。


“谢谢你。”他说。


低沉的语句竟一时有些庄重。我猜这或许是兄弟之间曾许诺的某种暗号,因为他的神色里漫溢着感激,但还有一些更深刻,甚至是属于哀伤的情绪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一览无余。


“你的哥哥让我把他交给你。”我轻声道,“他就在那边。”


我们最后在演出场地的边缘作别。在那面墙壁之上铁丝网的尖端,太阳正在落下,我看到它正如看到第一次来到这里时那一轮六十年代末尾的斜阳。我们最后拍拍彼此的肩膀。


我说,等到柏/林/墙倒塌,你们还会再见面的。






……


「冷/战的结束成因复杂,政治的、经济的,但是对自由的向往同样重要。1989年,这种向往激励成千上万的东/德人走上街头、冲向柏/林/墙,挑战共/产/主/义当局。对于很多人来说,音乐支撑着他们的向往,也是他们的热望借以宣泄的最好载体。


水泥墙、机关枪、铁丝网可以拦住人,但拦不住音乐。


它进入你的大脑、心灵,你一定会听。那一切其实都可以被归结于一句古老的德国谚语:


“思想是自由的。”


古时如此,现世亦然。」




-

FIN.






*注释:


Beatlemania披头士疯:指六十年代由The Beatles引起的摇滚狂潮。和披头士一样,The Rolling Stone滚石乐队也是那段时期相当有名的乐队,对整个西欧的乐坛都有着深刻影响。


Stasi斯塔西:东/德/国/家/安/全/部的通称,简而言之是密布东/柏/林的情报和秘密警察机构。他们对摇滚和朋克音乐的纠察极为严苛,任何涉嫌购入唱片、海报以及参与乐队活动的年轻人都将遭到重点监视,此外,他们尽可能多地发展告密者,并通过为非法乐队的成员发配兵役或派遣至外地的手段令乐队损失乐手,来实行对年轻一代人里摇滚风潮的打压。


Lipsi利普西:东/德领导人瓦尔特·乌布利希对西方音乐加以猛批,为了用“自己版本的流行文化”,“规范年轻一代”而设计由国家组织的集体舞,“利普西”即为其中一种。


“滚石乐队”事件:

1969年西/德的RAIS广播电台主持人在节目中感慨“如果阿克塞尔·斯普林格(滚石乐队主唱)在紧靠柏/林/墙新建的出版社楼顶上上搞一场滚石音乐会,东/德人也能听到,那该多棒”,消息从部分东/德听众处迅速流传开来,令许多青年人误以为是事实而聚集到柏/林/墙边,适逢当天国家领导人计划在东/柏/林举办大型活动纪念20周年国庆。

斯塔西追查在墙面上写下颠覆性口号的人,大量年轻人遭到警察痛打并被逮捕,定罪为“反/社/会/主/义/分/子”。十六岁的埃卡特·曼恩作为其中代表性的一员,他的个案由斯塔西头目埃里希·梅尔克亲自关注,被判两年监禁,出狱后被驱逐到西方。本文的叙述者即以他为一部分的原型。


教堂,和库纳的小村庄:均为当时民间为摇滚乐队们提供的庇护所。前者允许乐队在祷告进行途中开始演唱,后者位于斯塔西管控相对较松的偏远城郊,限额100人的屋内曾经容纳过1000余人的摇滚狂欢。


Paint it Black:滚石乐队的名曲之一,歌词“I see my red door and it has been painted black”,即“我火红的心门已经被染成黑色”。





非常抱歉又是很长的注释

查了很多东/德的乐队资料后觉得阿普那边真的很艰难(尤其他那么爱摇滚),以自由为名的反抗也令人热泪盈眶,所以有了这篇文章,是摇滚年代那篇里不会涉及到的侧面

另外,结局其实是开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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